午后，
阳光很暖，
照得人心肝脾肺肾都舒适，
周晴晴瘫在躺椅上，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地享受生活了。
所谓节奏，快的时候慢下来，慢的时候静下来，静的时候想睡觉……
周晴晴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。
手边是烤奶茶，烤糍粑，还有切成两半的烤红薯。
人是有惰性的，
活着就是跟天斗，跟自己的劣根性斗。
赢了飞黄腾达，输了也就是平凡一生。
累了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，努力没有不对，躺平也是一种生活态度。
此刻周晴晴就不想努力，想摆烂，
吃吃喝喝就很好，即使肚子很饱，她还是支棱着吃了一块烤得刺啦刺啦的糍粑，
金鸡村过年都是要打糍粑的，当然周晴晴没有这个爱好。
这是钱婶子送过来的，放在水里泡着，天气冷的时候能放一个多月了。
烤着沾白糖，下在汤里做汤面，用油煎一煎洒上红糖也可以。
反正都好吃。
刘野看着自在舒适的媳妇，想着等孩子回来前将东西埋去山上，顺便祭拜一下他，到金鸡村这么久一直也没能将他的东西埋进山里，入土为安。
“家里有香烛吗，我现在去山里。”
周晴晴侧头，“有，需要我一起去吗？”
“不用！”
上山的路是刘子墨带着上去的，
“爸，你要离开这里了吗？”
刘子墨认识魏淑芬，是爸爸的舅妈，尽管魏淑芬已经不认得自己了。
从魏淑芬走后，他就敏感地发现了老爸的不一样。
刘野揉了一把小伙子的脑袋，“你别担心，不会丢下你们母子不管的。”
他背了一个小小的背篓，手里还提着一壶烈酒，因为身材太过伟岸，背在他身上意外的不和谐，就像是揪在背上一样。
越往上爬，呼出的气体越白。
一直到了半山腰，穿过了一大片的矮丛林，便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，坟坡。
这里也是大部分金鸡村人的埋骨之地。
知道这里的大多是本地人。
而刘野之所以知道这里，也是看了他的日记。
半片的斜坡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个个的土包。
或大或小，
或杂草丛生或纸钱纷飞。
有些上面还插着显眼的旗帜，这种就是新坟。
后人要在新年的时候摆上祭品隆重的祭拜。
刘野叹了一口气，从背篓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锦盒，然后吩咐刘子墨开始挖坑，
“他没有子嗣，你跟着姓刘也算是半个儿子，送他最后一程合情合理。”
刘子墨点点头，将自己背篓里的小锄头拿了出来，山坡的土很硬，大概是因为冬天被冻住的原因，冻土用水泼一下好挖，但显然现在不适合。
好在只是一个小木盒子的形状，
他用力些，再用力些也就成功了。
十岁的小伙子干起活来很有劲儿。
山林有风，
树叶有霜。
刘野的面色也如寒霜。
他望着弯腰在跟前挖土的小少年，比几年前要高出了一个头，口中叹气，心里却是安慰的。
他长得很好。
跟陆流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。
大概是挫折使人成长，陆流从小就是天之骄子，性子活泼开朗，单纯洒脱，但是子墨却不一样。
虽然才十岁，可小小少年已经有自己的想法，有自己的目标，
“爸爸。”
刘子墨扛着锄头抬头，望着身后的刘野，“我挖好了！”
一个不大不小的坑，放盒子应该是够了。
刘野愣了一瞬，双手捧着盒子放进了坑里，“这第一锄头的土你来盖，让他记得回家。”
“好！”
刘子墨又用小锄头挖了一小捧土，默默在心里呼唤那人的名字。
不过总觉得怪怪的，像是在给爸爸招魂。
毕竟爸爸现在也叫刘野。
小少年黑眸发沉，双眸带着浓重的黑雾，从前他浑浑噩噩，可是现在有了妈妈也有爸爸，他要好好读书，他有目标，他要用刘子墨的名字好好努力。
埋好小土坡，两人又摆上了油蜡，烧了一些纸钱。
在土坡前面写上了“刘野”两个大字，还有他的出生日期。
“爸，我怎么觉得怪不吉利的！”
刘子墨看着木牌上的字，心里发毛，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。
刘野轻笑了一声，“无事，一个代号而已，你先到一边等会，我跟他做个告别。”
刘野将带来的烈酒往地上洒了一圈，直立在小土坡前。
自己对着瓶口也吹了一口，冰凉的酒顺着喉咙而入，
身体先是刺骨的冷，紧接着暖意渐升。
他望着那块木牌，眼底有抹不去的哀伤，
“野稚，对不起，让你这么久才入土为安，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，我看到了你姐，她很好你放心……”
“你选的地方果然不错，这里视野开阔，依山傍水，以后睡在这儿你就偷着乐吧。”
“我走前会给你姐姐留下全部的丧葬费，还有，我让子墨姓刘，就算是你的干儿子吧，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。”
刘野说到落寞处，又仰头喝了一口烈酒，入喉便呛到了，
“咳咳咳，给你烧了一些纸钱，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，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……”
刘野拍了拍屁股上的碎草，站起来将酒一饮而尽，
“走了！你保重！”
——
年过得很快，
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十，
正月十六是刘子墨开学的日子，也就是一家人约定好要去省城的日子。
欢欢也是第一次出远门，孩子小，出门要带的东西自然就多。
周晴晴提前好多天就开始收拾了。
一边收拾还一边数落，“欢欢要带自己的水壶还有小碗小筷子，小老二要多带两件衣服，他的衣服总是脏得快一些。
子墨自己能收拾，这倒不用我担心，被子什么就不带了，等到了那边再买吧，还有需要的水桶脸盆牙刷……”
孩子出门在外，老母亲总是不放心的。
正所谓，“临行密密缝，唯恐迟迟归！”
准备的东西，多少都是不够的。
所以财大气粗的周晴晴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，
“我要把店铺开到省城去，这样我也可以一个星期去看一次子墨了。”
父子四人惊呆：……